第十三章 暴君的成长史(2/4)
几千名士兵依然在到处搜寻幸存的韶华贵族。少年的咒骂声,女人的哀求声,儿童的哭声响彻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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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繁华的都市如今已被熊熊烈火吞没。
许久,如墨才悠悠地开口,“……小夜,放我走吧。”
真吵。
真难以想象男人身上会掉下来一个这样脆弱柔软的小东西。鬼使神差地,玄夜也张开了手。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他的食指。婴儿的手指又小又软,触感像是轻飘飘的云彩。一股暖流从指尖传到心脏。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舍弃了最后一丝自尊,第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角落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他顺着声音走去,只见一个婴儿躺在藤编的摇篮之中。她明显是被惊醒了,打着嗝,不断地哭闹着。
“……恭喜陛下。”
“或者杀了我也行。”如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
“说话,阿墨。”
男人大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露出的手腕脚腕上都有用刑的痕迹。
“嘘,嘘”玄夜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里的女婴,仿佛手捧着一个甜美易逝的梦境。
“给我一个解释,我立即带你出来。”
他是玄武国最尊贵的皇帝,现在却抛弃了骄傲和尊严,哀求着牢里的犯人。
……
他是夜帝,是玄武国的暴君,是七杀在世,是数百年来第一个一统北境的君主。
沧溟宫地牢第四层。
听到熟悉的声音,玄夜立即转过身,清冷的声音里是按耐不住的兴奋,“阿墨,我成功了。”
韶华国都城,渚莲。
“求你了,阿墨。”
大殿之上,年轻的帝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擦掉脸上无意间沾染的血迹,原本冰蓝色的眼睛在火焰的映射下呈现出一种妖媚而瑰丽的蓝紫色。他穿着轻便的黑色劲装,观览刑场的样子仿佛优雅的死神。
玄夜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母亲曾告诉他的话,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玄夜走下台阶,向他伸出了手。如墨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阿墨?”
他曾经按照如墨的喜好在寝宫的院子里种上竹子,用昏黄的烛光代替了璀璨的夜明珠,在地上铺满柔软的毛毯。这里遍布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痕迹,如今却像一个个刺眼的笑话。
这里,整层牢房只关押着一个犯人。
红莲宫金砖玉石铸就的前庭成为了处刑场。普通的宫人被聚集在一起活埋,还活着的皇族则被五马分尸,残肢被丢进火焰,四溢纵横的鲜血甚至染红了庭下的泥土。
然而此刻,他却觉得不寒而栗。
女婴皮肤白皙,头顶长着毛茸茸的黑色头发。和一周前不同,现在的她看上去非常健康。婴儿停止了哭声,张开粉嫩的小嘴,挥舞着小手,眨了眨清澈的蓝色眼睛。
阿墨,你为什么害怕我?
“哇哇哇……哇哇……”
这是他们的孩子。
“我当然爱你啊,”男人像是被他的问题逗乐了,“就像对卫岚,对卿羽,对曲太后一样。”
“阿墨,过来。”
他向玄夜躬身行礼,但皇帝却没有漏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啃噬着他的心脏,几欲疯狂。
“陛……下?”
骄傲与满足的笑容如月下睡莲般缓缓地绽放在他的脸上。如墨很熟悉这样的笑容:当玄夜还年幼时,每当小皇子学会了新的法术,或是受到学校太傅的称赞,都会扬起这样的笑容以求表扬。
男人只是沉默地听着他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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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留不下那唯一的一个人。
凤历259年,夏至。
妖都是没有心的。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泓碧宫的。
你……到底在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