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2/3)

    阮雪棠睁眼看了一眼他的疯相，忽然哼出一声笑来，讥诮道：“以你那捏面人的手艺，杀了我，自己装成简凝之的后代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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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语冰最看不惯阮雪棠这种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冷笑几声，继而说道：“陛下不谢微臣救命之恩？若不是小臣那日偷梁换柱，陛下的项上人头可就难保了。”

    在重语冰每天怨妇式的滔滔不绝之下，阮雪棠甚至可以背出他那点经历，曾是羌翎官宦之后，在家饱受父母宠爱，哪知羌翎亡国后家道中落，沦落民间。

    他正欲从床底爬出，阮雪棠却不慎从床上跌下，脚腕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了知心急如焚，竟在那电光火石间与阮雪棠对上视线，眼见着阮雪棠边咳边冲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看到阮雪棠因药效软倒在床，连呼吸都变得微弱，重语冰心情大好。

    尽管如此，阮雪棠仍旧不是很能理解重语冰的这些怨气。

    刚将阮雪棠换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想到对方身手这样好，刚一清醒就从暗室逃出，重语冰费了几年光阴才召集到二十位幸存的羌翎前朝旧臣，结果阮雪棠一出去就宰了五个，令原本就人数不够的满朝文武雪上加霜，若不是他带着一大帮士兵前来阻止，以阮雪棠这个下手速度，恐怕羌翎又将面临一次亡国。

    阮雪棠如今没多少力气，双手努力想将重语冰推开，挣扎时指甲狠狠刺进对方手背，但重语冰不为所动，粗糙的手掌仍钳住阮雪棠不肯放开。

    大半药物被灌入口中，苦涩的味道在舌上绽开，来不及吞咽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雪白里衣，那种黏腻的口感让阮雪棠几欲作呕，俯下身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了知虽然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先前那番动静和阮雪棠痛苦的咳嗽声后哪还能坐视不管，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护住阮公子！

    自那以后，他便用铁链将人囚在暗室之中，吃食和药物里都掺了软筋散，总算把阮雪棠老老实实的关在了这处。

    “你知道吗？”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其实眼睛一直盯着阮雪棠不放，“昨日负责夷郡案的商祺已经到了钰京，过不了多久，世人眼中的阮谨就要死了。”

    宋了知与阮雪棠相处那么久，哪能不知阮雪棠这是让他忍耐的意思，宋了知双拳紧握，一忍再忍，几乎快将下唇咬破，目睹阮雪棠被那人粗暴地拽回床上。

    乍然被阮雪棠揭了老底，重语冰恼羞成怒，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厉声说着：“想死？没那么便宜。你体内流着阮家的血，阮云昇囚禁我朝太子，灭我羌翎，害得我一无所有，光是这笔账便不能轻易翻过去！”

    话毕，不顾阮雪棠的挣扎，重语冰直接掐着阮雪棠下颚，端着碗就往他嘴里倒去。

    重语冰却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阮雪棠，拿汤匙搅了搅他端来的汤药，浓黑如墨水的药汁散发出腥臭味，他笑道：“既然陛下醒了，便让微臣来伺候您喝药吧。”

    重语冰约莫三十来岁，其实长得很不错，但或许是童年总是四处逃命的缘故，生得过分瘦弱，长大了还是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常言君子如松竹，但像重语冰这样当真比竹子宽不了的几寸的小身板实在叫人担心风一吹就把他这株细竹给刮折了，怨不得阮雪棠总怀疑他有痨病。

    阮雪棠刚才已从宋了知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又觉得重语冰这长相着实有碍观瞻，索性直接闭上眼，由得他自说自话。

    首先，他认为正常宠儿女的爹妈都不会给自己儿子取重语冰这个晦气的名字，其次，阮雪棠自小长在王府，虽不受宠，但也算是在富贵窝里长大，听到重语冰父亲原先那拿不上台面的小小官职后，十分不明白重语冰怎么总把自己说得像皇室遗珠似得。

    “再过半月，这些年我藏在四处的军队就将集结完毕，接着就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彻底拥你为王。”重语冰幻想着千军万马的场景，仿佛已经看到了顺利攻下钰京时的盛况，激动到浑身打颤，“羌翎王族的后裔......相信我，这个消息若是让羌翎境内饱受压迫的百姓们听见了，一定会有更多人跟随我们。”

    就在那一瞬，宋了知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在羌翎亡国之后，重语冰跟随父母四处逃亡，为了活命不得不放下旧时的尊严在街上学了捏面人的手艺，也算学有所成，一个个面人做得惟妙惟肖，长大后便仗着捏面人的那点天赋学会了制作人皮面具，得以将阮雪棠和他人调换。